内疚感与自我损耗对自我控制的影响
详细信息The Effects of Guilt and Ego Depletion on Self-contr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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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内疚感与自我损耗程度对自我控制具有一定的影响。实验1使用内疚感量表、自我控制量表与Stroop任务检验内疚感与自我控制是否存在相关;实验2使用内疚感启动任务与E-crossing任务操纵被试的内疚感水平和自我损耗程度,观察不同组别被试在Stroop任务中的表现。结果发现:(1)内疚感与自我控制水平存在显著正相关;(2)在没有启动内疚感的情况下,高自我损耗组的自我控制水平显著低于低自我损耗组,而在启动内疚感的情况下,高自我损耗组与低自我损耗组均表现出较高的自我控制水平,二者差异消失。可见,在自我损耗状态下,个体的自我控制能力会下降,但是启动内疚感可以促进自我控制能力的提升,缓解自我损耗的消极影响。Abstract: The aim of the study is to investigate the effects of guilt and ego depletion on self-control. In experiment 1, guilt scale, self-control scale and Stroop task were used to examine whether there was a correlation between guilt and self-control. In experiment 2, guilt priming task and E-crossing task were used to manipulate the level of guilt emotion and the degree of self-depletion, so as to examine the performance in the Stroop task.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1) there w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guilt and self-control; (2) when guilt was not primed, the subjects with high ego depletion showed significantly lower self-control ability than the subjects with low ego depletion; however, when guilt was primed, there was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self-control ability between the subjects with high ego depletion and the subjects with low ego depletion. In short, in the state of ego depletion, there will be some decline in self-control, but the priming of guilt can promote self-control and alleviate the negative impact of ego deple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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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words:
- sense of guilt /
- ego depletion /
- self-contr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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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前言
自我控制指个体根据行为目标或社会标准改变自己反应倾向的能力,如通过抑制冲动克服习惯性反应。[1, 2]自我控制是人类进化的重要心智成果,[3]它能帮助个体抵制那些可获得短暂快感却暗藏风险的诱惑,如金钱、美色、酒精、药物、游戏等。截至目前,知名的自我控制理论有冲动贴现模型[4]、自我控制双系统模型[5, 6]、自我调节两阶段模型[7]、自我控制资源模型[8, 9]和自我损耗进程模型[10]等。它们分别探讨了自我控制与行为抉择的关系、自我控制的系统结构、自我控制的心理加工过程、自我控制的心理资源、自我控制的动机。其中自我控制资源模型的影响尤为深远。
根据Baumeister等(2007)的资源模型,任何自我控制行为都会消耗一定的心理资源。[9]执行自我控制后资源减少的状态被称为自我损耗(ego depletion)。在自我损耗下,个体随后的自我控制行为更加容易失败。大量研究表明,原本可以约束许多不良行为的个体在自我损耗状态下无法再抑制这些冲动行为,比如侵犯他人[11]、不恰当的性行为[12]、偏见[13]、食用大量垃圾食品[14]、饮酒过度[15]以及冲动消费[16]。不过,自我损耗并不意味着资源消耗殆尽,个体可以通过一些方式使自我控制资源恢复到原先水平,例如休息[17]和观点采择[18]等。
作为人类生存适应机制的一环, 情绪是一种重要的心理动力因素,可能影响自控相关的认知活动, 继而影响自我控制行为。[19]在各种情绪中,内疚感在自我控制的调节中尤显重要。Kivetz和Keinan (2006)发现,人们在屈服于诱惑后,会对自己失控的短视行为感到后悔并体验到强烈的内疚感。[20]内疚感是指个体觉得他们真实或者假想的行为产生了不良的后果, 违反了自我的道德标准而产生的痛苦情绪体验。[21, 22]在内疚状态下,个体会对自身的错误感到自责并进行反省。内疚感可以引导人们做出道德行为,如帮助他人。[23]而助人行为有时需要自我控制的参与以克服自私自利的自然冲动。[24, 25]Zemack-Rugar、Bettman和Fitzsimons(2007)发现,与悲伤情绪词启动相比,那些由内疚情绪词启动的被试表现出更少的放纵行为。这提示内疚感的唤起可能有助于个体自我控制能力的提升。[26]
从自我损耗的角度来看,内疚感与自我损耗的缓解可能存在某种关联。Xu、Bègue和Bushman(2012)的研究表明,高自我控制资源损耗状态下,个体体验到的内疚感变低,其助人行为也减少。[27]Boring(2016)[28]要求被试先完成一项自我控制任务,然后诱发被试的内疚情绪,随后测量他们的助人行为。结果显示,内疚情绪缓解了自我损耗的影响,启动内疚情绪的被试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行为,在后续的检测任务中持续时间更长,表现得更好。因此,内疚感对自我控制可能具有增强的作用,并且可能通过缓解自我损耗而实现。在现实生活中,很多缺乏自控力者(如手机依赖者)给人一种“没心没肺、麻木不仁”的感觉。如果能启动其内疚感,那么其自控力很可能会增强。本研究试图从相关和因果两个层面,探讨这方面的实证依据。
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两个假设:假设一,内疚感与自我控制存在显著相关;假设二,内疚感启动可通过缓解自我损耗提升自我控制能力。为了检验这两个假设,本研究共设计了两个实验。实验1使用相关设计,运用内疚感量表、Stroop任务与自我控制量表,探讨内疚感是否与自我控制存在显著相关。实验2采用2 (启动内疚感vs无启动内疚感) × 2(高损耗vs低损耗)被试间实验设计,观察四种不同状态下的被试在Stroop任务中的表现,以此探究内疚感与自我损耗对自我控制的影响。
二. 实验1内疚感与自我控制的相关性
一 被试
随机选取华南师范大学全日制本科生54名,其中男生24人,女生30人,年龄为18—22岁。参加实验的所有被试均签署知情同意书,并在实验结束后获得一定的报酬。
二 实验材料
1 内疚感评定问卷
该问卷由胡金生(2008)[29]基于青少年内疚评定问卷(Situational Guilt Inventory, SGI)[30]修订而成,由伤害他人、关爱不足、自私行为和辜负他人四个因素组成,共含有37个项目,采用4点计分法:1=不内疚、2=似乎不内疚、3=似乎内疚、4=内疚。在本研究中,内疚感评定问卷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739。
2 Stroop任务
采用E-prime编写程序,实验者给被试呈现用不同颜色写成的字,要求被试尽快而且尽量正确地对每个字的颜色进行判断并做出按键反应,而不理会这个字的字音字形及其所代表的意义。在本任务中,共有“黄”“蓝”“绿”“红”四个汉字,分别用黄、蓝、绿、红四种颜色随机书写,四种颜色分别用“S”“D”“J”“K”四个按键替代。每个刺激呈现时间为2 000ms,刺激间隔为500ms,超过2 000ms没有反应则自动进入下一个试次。本任务正式部分共有108个试次,其中,有36个试次的色词是不一致的,72个是一致的。
3 自我控制量表
该量表由谭树华和郭永玉(2008)[31]根据Tangney等(2004)[32]编制的自我控制量表(self-control scale, SCS)修订而成,包含冲动控制、工作或学习表现、健康习惯、节制娱乐与抵制诱惑五个因素,一共有19个项目,采用5点计分法:1=完全不符合、2=不符合、3=不确定、4=符合、5=非常符合。在本研究中,自我控制量表的内部一致性α系数为0.737。
三 实验程序
将被试单独安排在一个安静的、照明良好的房间里,首先要求被试填写内疚感量表。量表填写完毕后给被试施测Stroop任务,呈现指导语并进行练习实验。在每个试次中,被试会在电脑屏幕中央看到一个汉字,这个字可能是红、黄、蓝、绿四种颜色其中之一,要求被试快速而且准确地对这个字的颜色作出判断并进行按键反应。被试完成Stroop任务后,要求其填写自我控制量表,随后实验结束。
四 结果与分析
对内疚感问卷得分、自我控制量表得分、正确率干扰量与反应时干扰量进行相关分析。其中,Stroop任务的正确率干扰量为色词不一致与色词一致的正确率之差,反应时干扰量为色词不一致与色词一致的反应时之差。由表 1可知,内疚感、自我控制与Stroop任务的正确率干扰量和反应时干扰量之间存在相关关系。内疚感与自我控制显著正相关(rb=0.326, p<0.05),内疚感与正确率干扰量显著正相关(rb=0.518, p<0.01),自我控制与正确率干扰量显著正相关(rb=0.519, p<0.01),内疚感与反应时干扰量显著负相关(rb=-0.932, p<0.01),自我控制与反应时干扰量显著负相关(rb=-0.299, p<0.05)。结果表明,在以Stroop任务和自我控制量表得分分别作为自我控制能力的客观与主观指标上,内疚感体验高的个体均表现出了较高的自我控制水平,而内疚感体验较低的个体均表现出了较低的自我控制水平。
表 1 内疚感、自我控制、正确率干扰量与反应时干扰量四因素相关矩阵内疚感 自我控制 正确率干扰量 反应时干扰量 内疚感 1 自我控制 0.326* 1 正确率干扰量 0.518** 0.519** 1 反应时干扰量 -0.932** -0.299* -0.502** 1 注:*表示p<0.05, **表示p<0.01(双侧检验)。 三. 实验2内疚感启动与自我损耗对自我控制的影响
一 被试
随机选取华南师范大学全日制本科生65名,其中男生13人,女生52人, 年龄为18—22岁。将被试随机分配到“高损耗&内疚情绪启动组”(n=16)、“高损耗控制组”(n=17)、“低损耗&内疚情绪启动组”(n=16)、“低损耗控制组”(n=16)。参加实验的所有被试均签署知情同意书,并在实验结束后获得一定的报酬。
二 实验材料
1 内疚情绪启动任务
采用高学德(2006)[33]所使用的自我报告法来诱发被试的内疚情绪。首先让被试回忆在以往经历中让他们感到内疚的事情,写在事先准备的白纸上。被试记录完毕后,要求其报告在该事件中体验到的内疚情绪的程度,采用7点计分:“1”代表“完全不感到内疚”,“7”代表“非常内疚”。
2 中文版E-crossing任务
该任务由董梦玲(2017)[34]根据Baumeister等人(1998)[8]最先提出的E-crossing任务改编而成。中文版E-crossing任务选择用汉字作为实验任务材料。在该任务中,呈现给被试的是两份汉字字表,每份汉字字表中部首为“氵”的字共有40个。要求实验组的被试看到部首为“氵”的字时,判断这个字前面的一个字是否能与它组成一个词语,如果可以,则组成一个词。此时资源损耗较大。而对于控制组,只要求其将全部部首为“氵”的字划出来,资源损耗较小。在该任务中,需要记录被试的反应时与正确率。
3 自我控制操控检查表
该表是为了检验自我控制损耗任务的有效性,共有两道题。第一题是“你认为完成该任务的难度有多大”,为7点计分:“1”代表“非常容易”,“7”代表非常困难。第二题是“你在完成该任务的时候付出了多少努力”,为5点计分:“1”代表“不需要付出努力”,“5”代表“需要付出非常多努力”。
4 Stroop任务
同实验1。
三 实验程序
将被试单独安排在一个安静的、照明良好的房间里。首先,实施内疚情绪启动任务:对于实验组的被试,要求其回忆在经历中最能够诱发内疚情绪的事件,并尽力详尽地写出事件,记录完毕后即可报告其当时体验到的内疚情绪的程度。对于控制组的被试,在这一阶段不做任何处理。随后,进行E-crossing任务:向所有被试呈现两张汉字字表,高损耗组被试需要尽量又快又准确地判断字表中所有部首为“氵”的字是否能与前一个字组成一个词语,如果不可以则需要用红色签字笔将这个字标出来;低损耗组被试只需要将字表中所有部首为“氵”的字找出来并用红色签字笔划消即可。完成E-crossing任务后,被试填写自我控制操控检查表,对E-crossing任务的难度与个体需要付出的努力程度进行评价。最后,要求被试完成Stroop任务,实验2结束。
四 结果与分析
1 E-crossing任务损耗的有效性检验
由表 2可知四组被试在E-crossing任务中的表现情况。无论是在启动内疚感还是在没有启动内疚感的情况下,低损耗组和高损耗组之间在反应时上以及在正确率上均没有表现出显著差异(ps>0.05)。
表 2 各个被试组E-crossing任务的得分情况(M±SD)反应时(ms) 正确率 无启动×低损耗 235.00±121.64 0.822±0.122 无启动×高损耗 249.69±52.36 0.846±0.115 启动×低损耗 219.44±54.14 0.873±0.092 启动×高损耗 247.25±60.60 0.820±0.110 被试在自我控制操控表上的得分情况如表 3所示。对被试报告任务的难度进行2(是否启动内疚感)×2(损耗程度)双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是否启动内疚感的主效应不显著,F(1,61)=0.105,p>0.05;损耗程度的主效应显著,F(1,61)=41.711,p<0.001,η2=0.41;是否启动内疚感与损耗程度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61)=0.399,p>0.05。对被试报告任务的努力程度进行2(是否启动内疚感)×2(损耗程度)双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是否启动内疚感的主效应不显著,F(1,61)=0.273,p>0.05;损耗程度的主效应显著,F(1,61)=11.027,p<0.05,η2=0.15;是否启动内疚感与损耗程度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61)=0.025,p>0.05。结果表明,无论是否启动内疚感,高损耗组的被试报告的任务难度和需要努力的程度都显著高于低损耗组的被试。
表 3 被试自我控制操控表得分结果(M±SD)难度 努力程度 低损耗 高损耗 低损耗 高损耗 无启动内疚感 2.44±0.63 3.88±0.70 2.38±0.81 3.00±0.94 启动内疚感 2.50±0.82 3.69±1.08 2.56±0.73 3.25±0.68 2 自我控制效应的检验
被试在Stroop任务中的表现情况如表 4所示。对正确率干扰量进行2(是否启动内疚感)×2(损耗程度)双因素方差分析,结果表明:是否启动内疚感的主效应显著,F (1,61)=5.683,p<0.05,η2=0.09,相比于没有启动内疚感的控制组,内疚情绪启动组在色词不一致情况下的正确率显著提高;损耗程度的主效应显著,F (1,61)=22.011,p<0.001,η2=0.27,高损耗组的被试在色词不一致情况下的正确率显著低于低损耗组的被试;是否启动内疚感和损耗程度的交互作用显著,F (1,61)=11.844,p =0.001,η2=0.16(如图 1所示)。进一步进行简单效应分析发现,在低损耗的条件下,内疚情绪启动组与控制组之间的正确率干扰量差异不显著,F(1,61)=0.551,p=0.461>0.05;然而,在高损耗的条件下,内疚情绪启动组在色词不一致情况下的正确率要显著高于控制组,F(1,61)=17.225,p<0.001;在没有启动内疚感的条件下,高损耗组在色词不一致情况下的正确率要显著低于低损耗组,F(1,61)=33.575,p<0.001;但是,在启动内疚感的条件下,高损耗组与低损耗组之间的正确率差异不显著,F(1,61)=0.770,p=0.384>0.05。结果表明,自我损耗对被试的自我控制能力产生了消极的影响,但是内疚感的启动可以缓解自我损耗的影响,提升被试的自我控制水平。
表 4 被试在Stroop任务中色词不一致情况下的正确率与反应时(M±SD)正确率 反应时(ms) 低损耗 高损耗 低损耗 高损耗 无启动内疚感 0.944±0.057 0.814±0.057 906.24±199.75 1007.14±184.77 启动内疚感 0.941±0.030 0.938±0.046 880.47±193.27 935.14±146.48 对反应时干扰量进行2(是否启动内疚感)×2(损耗程度)双因素方差分析。结果显示,是否启动内疚感的主效应不显著,F(1,61)=0.092,p>0.05;损耗程度的主效应显著,F1,61=9.847,p<0.05,η2=0.14,表现为高损耗组的反应时长于低损耗组被试;二者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61)=1.203,p>0.05。
四. 讨论
Baumeister等人(1998)提出,所有形式的自我控制行为都需要同一的资源。[8]类似于注意资源,当这个同一的资源被前面的任务使用后,就会发生损耗,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到原有的水平。因此,在完成两项相继需要自我控制资源的任务时,被试在前者中的表现会优于在后者中的表现。为了避免练习效应的出现,研究者一般会安排两项不同的任务,第一项任务作为损耗任务,第二项任务作为检测任务,通过比较实验组和控制组的成绩来验证自我损耗的效应。实验1的结果验证了Stroop效应作为自我控制指标的有效性,因此在实验2中将Stroop任务作为自我控制资源的检测任务。
本研究的目的在于探究内疚感与自我控制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系,即启动内疚感是否会对个体的自我控制水平产生影响。实验1探讨内疚感与自我控制之间是否存在相关关系,结果表明内疚感体验高的个体在自我控制量表中的得分高于内疚感体验低的个体,验证了假设一,即内疚感与自我控制之间存在相关。实验2探讨自我损耗与内疚感对自我控制的影响,虽然客观上被试在E-crossing任务中表现得无明显差异,但高损耗组的被试主观上认为该任务的难度与需要付出的努力更大。实验2的结果验证了假设二,即内疚感与自我损耗会对自我控制水平产生影响,处于高自我损耗状态下的个体在自我控制任务中的表现较差,而启动个体的内疚感可以缓解自我损耗的这种消极影响。简单效应分析的结果显示,在控制内疚感的情况下损耗程度的简单效应显著,表明E-crossing任务会造成被试自我控制资源的损耗,使其在后面需要消耗自我控制资源的任务中表现不佳;而在启动被试内疚感的情况下,损耗程度组别的简单效应不显著,表明启动内疚感可以缓解个体的自我损耗,使得高损耗组的被试在检测任务中的表现与低损耗组的被试在检测任务中的表现无差异。此外,在高损耗情况下,是否启动内疚感的简单效应显著,启动内疚感的被试即便在高损耗程度的状态下,仍会集中注意力于当前的任务;而在低损耗情况下,是否启动内疚感的简单效应不显著。出现这样的结果可能是因为在高损耗情况下,内疚感启动增强了心理紧张程度、激发了更多的潜在心理资源,从而缓解了自我损耗的作用,提高了自控行为;而在低损耗的情况下,被试在Stroop任务中的表现本已达到较高的水平,因为天花板效应,内疚感的作用空间有限。
本研究用实证数据确认了内疚感与自我控制之间的因果关系。以往的研究多是在自我资源损耗的情况下启动被试的内疚感,观察其对随后的亲社会行为或诚信行为的影响。如,Xu等人(2012)探究高损耗被试在启动内疚感后的亲社会行为是否会比低损耗的被试在启动内疚感后的亲社会行为少;[27]Boring(2016)也证实了内疚情绪能够克服自我损耗的影响,对被试完成后续的助人任务有促进作用。[28]他们使用的实验任务涉及独裁者任务、猜硬币正反面任务等,都没有考察内疚感启动与自我控制的直接关系。而本研究分别以自我控制量表为主观指标,Stroop任务为客观指标,直接检验了内疚感启动在自我控制中的作用,具有较大的理论和实践意义。在理论上,拓展了情绪与认知控制关系的研究;在实践上,为手机依赖、网络成瘾等患者自控力的提升提供了有效的参考途径。
手机依赖、网络成瘾等自控力问题是当前教育的突出问题之一。本研究结果提示学校和家长可以从加强内疚情绪体验的角度提升学生的自控力。例如,开展未来取向的教育,指导学生关注未来的收益、协助他们制定未来规划,同时还要帮助他们认识到不主动遵守计划的不恰当性,使其与恰当的内疚情绪体验产生关联并予以强化,以此培养他们自我督促的习惯;也可以通过心理教育活动课或者心理剧的方式加强其内疚情绪体验。此外,学生的学习环境充满了损耗因素,对此学校和家长应留意学生的自我控制水平,适时地给予其额外的支持,如倡导劳逸结合[35]、提高自主动机和兴趣、帮助孩子提升自我觉察水平[36]等,以缓解自我损耗的消极影响。
《楚天都市报》曾经报道了“武汉‘顶级网虫’网吧‘熬’战十年”的惨痛个案。[37]某大学生沉迷网络游戏十年,32岁时病倒在网吧,临终竟然称“真有意思”,而不是悔恨和愧疚!这种悲剧让我们更深切地意识到,通过启动内疚感来增强自我控制能力是非常迫切而必要的。
五. 结论
1.内疚感与自我控制水平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内疚感体验程度高的个体表现出更高的自我控制水平。
2.内疚感与自我损耗会对自我控制水平产生显著的影响,处于自我损耗状态下的个体在自我控制任务中的表现较差,而启动内疚感可以提高个体在自我控制任务中的表现,缓解自我损耗的消极影响。
3.可考虑通过内疚感启动来提高自我控制能力,以缓解手机依赖、游戏成瘾等自控力缺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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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1 内疚感、自我控制、正确率干扰量与反应时干扰量四因素相关矩阵
内疚感 自我控制 正确率干扰量 反应时干扰量 内疚感 1 自我控制 0.326* 1 正确率干扰量 0.518** 0.519** 1 反应时干扰量 -0.932** -0.299* -0.502** 1 注:*表示p<0.05, **表示p<0.01(双侧检验)。 表 2 各个被试组E-crossing任务的得分情况(M±SD)
反应时(ms) 正确率 无启动×低损耗 235.00±121.64 0.822±0.122 无启动×高损耗 249.69±52.36 0.846±0.115 启动×低损耗 219.44±54.14 0.873±0.092 启动×高损耗 247.25±60.60 0.820±0.110 表 3 被试自我控制操控表得分结果(M±SD)
难度 努力程度 低损耗 高损耗 低损耗 高损耗 无启动内疚感 2.44±0.63 3.88±0.70 2.38±0.81 3.00±0.94 启动内疚感 2.50±0.82 3.69±1.08 2.56±0.73 3.25±0.68 表 4 被试在Stroop任务中色词不一致情况下的正确率与反应时(M±SD)
正确率 反应时(ms) 低损耗 高损耗 低损耗 高损耗 无启动内疚感 0.944±0.057 0.814±0.057 906.24±199.75 1007.14±184.77 启动内疚感 0.941±0.030 0.938±0.046 880.47±193.27 935.14±146.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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