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lation Between Negative Life Events on Adolescents'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Roles of Anger Rumination and Online Disinhibition
-
摘要:
为探讨负性生活事件对青少年网络欺凌行为的影响,以及愤怒反刍和网络去抑制在这一影响中的作用,采用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愤怒反刍量表、网络欺凌行为问卷和网络去抑制量表对610名青少年进行问卷调查。结果表明:其一,在控制性别和年龄后,负性生活事件显著地正向预测青少年的网络欺凌行为。其二,愤怒反刍在负性生活事件与网络欺凌行为之间存在显著的中介作用。其三,网络去抑制在愤怒反刍与网络欺凌行为之间起到显著的调节作用;青少年的网络去抑制水平越高,愤怒反刍对网络欺凌行为的正向预测作用越强。这一研究结果对减少网络欺凌行为的干预措施提供了新的视角。
Abstract:To explore the effect of negative life events on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and the role of anger rumination and online disinhibition in the relation, a sample of 610 adolescents completed questionnaires regarding life events,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anger rumination, and online disinhibition. The findings revealed that adolescents who experienced higher negative life events were more likely to bully others online. Anger rumination significantly mediated the relation between negative life events and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Online disinhibition significantly moderated the relation between anger rumination and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Specifically, for adolescents with a high level of online disinhibition, anger rumination was significantly linked with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However, this relation became much weaker for adolescents with low online disinhibition. The present study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on interventions to reduce adolescents'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
古人讲求“慎终追远”,墓志(铭)作为“追远”的措施,是整个丧葬仪式中重要的一环。钱基博认为墓志有两体:“其一为蔡邕体,语多虚赞而纬以事历,魏、晋、宋、齐、梁、陈、隋、唐人碑多宗之;其一韩愈体,事尚实叙而裁如史传,唐以下欧、苏、曾、王诸人碑多宗之。” ①
钱基博的观点是在前人论述的基础上总结而出的。姚鼐《古文辞类纂》小序中说:“传状类者,虽原于史氏,而义不同……碑志类者,其体本于诗。歌颂功德,其用施于金石……金石之文,自与史家异体。” ②传状与史书有类似处,但因书写对象不同而有所差异,碑志则因要歌功颂德且以金石为载体,从伊始就与史传异途。章学诚亦认为:“至于墓铭不可与史传例也。铭金勒石古人多用韵言,取便诵识义,亦近乎叹咏,本于辞章之流也。韩柳、欧阳恶其芜秽而以史传叙事之法志于前。” ③ 以章学诚之言推之,史传渗入墓志是韩、欧为提升墓志文体品质所做的努力。
韩愈体尚实但仍不免有谀墓之嫌,那么尚实原则在墓志创作中如何被贯彻,“欧、苏、曾、王继之”,这几人又有哪些承变?苏轼墓志少,欧、王墓志受到的关注较多,曾巩则受关注少且角度单一。曾巩墓志研究主要集中在女性形象和撰述思想,如刘静贞《女无外事?——墓志碑铭中所见之北宋士大夫社会秩序理念》、王基伦《曾巩笔下的女性书写追求——一个来自儒家的生命思索》研究其写作思想倾向,杨果《宋人墓志中的女性形象解读》分析形象,郭亚磊《论曾巩的传记理论及传记创作》以墓志为据,探讨曾巩对传记作者的素养要求及其艺术风格。几种文学史和《历代碑志文话》都提到从韩愈到欧、曾墓志写作的“近史”变化,但未详述如何变化。本文拟通过文本细读,以欧、王为参照,挖掘曾巩墓志的“史传化”现象及文学史意义。
一. 文史兼备:曾巩墓志写作的史学意识和文学呈现
欧阳修和曾巩皆主张以史笔作墓志,在张说、韩愈以史笔塑造墓主的基础上,欧、曾的贡献在于“史”的意识的嵌入,曾巩紧接欧阳修,对墓志文体进行改造,以史主文的特点十分明显。
曾巩墓志创作对象多元,包括前辈、同侪、亲戚、家人,他努力挖掘个体的独特之处进行叙事。选取最能体现个性的事迹刻画人物是史书书写的技巧,与“蔡邕体”不写具体行为,以典故、辞赋笔调叙事的特色完全相反。韩愈将这种笔法嫁接到墓志中,如《柳子厚墓志铭》选“以柳易播”之事突出其义气,《给事中清河张君墓志铭》选张彻骂叛卒一事体现其忠义。曾巩也常常提炼符合儒家道德观的事件作为中心书写。他的墓志半数为女性墓志,此点体现得极为明显:
……及其后,回、向、同、冏皆蚤世,人以为难处,夫人能自广以理,未尝乱其志。教养其孙,至男有立,女有归……惟夫人为子若妇,为妻若母,皆尽其道,于艰厄流寄之中,能立其家,成就其子,所以自处于通塞之际者,无不当于理,是其智术德性过人远甚。④
……夫人能尽其力,治饮食、衣服以进,及丧,能尽其哀,皆如其夫之志。其子既就学,夫人常夜治丝枱,居其旁以勉之。至其后,其子遂以文学名天下。既而其子不克寿,屯田府君亦卒于官,诸孙皆幼,夫人已老矣,乃栖吴郡,斥卖簪珥以经理其家,丝蓄粒聚,至有田以食,有宅以居。平居日夜课诸孙以学,有不中程,辄朴之。及长,遂多知名,连以进士中其科,泾县复校书集贤,世其父职。夫人乃顾诸孙谓曰:“吾始得事祖姑,今得弄曾孙。遂保有汝家起于既坠,吾老且死,不恨矣!” ⑤
曾氏、黄氏夫君早逝,儿子也英年谢世,要支撑家庭、抚养孙辈,最终让男有所娶、女有所归。曾氏在此过程中从未烦及母家位至宰相的兄长,黄氏更是白手起家挣下了一份家产。在曾巩看来,二位夫人都能恪尽“子道、妇道、母道”。曾氏的独到之处是于艰厄流寄之中安贫乐道、智术德性过于常人;黄氏则坚强、有活力,因此作者裁剪出“韧”这个特质让她面目清晰。曾巩写王安石的母亲吴氏,突出其“笃行”的特点,《夫人周氏墓志铭》则突出周氏善学知礼的特点。
一般儒者写作女性墓志亦会强调其如何完成女儿、妻子、母亲的责任,曾巩的特点在于,他以儒者之眼发现其“闺中秀”,更以文士之眼体察其“林下风”的气质。如曾氏“能自广以理,未尝乱其志”,年老与兄长“白首相顾怡然”(《金华县君曾氏墓志铭》);刘凝之夫人钱氏“亦其妻能安于理,不戚戚于贫贱,有以相之也” ⑥;他的长妹“及长,喜读书。为人进退容止皆有法度,人罕见其喜愠之色,内外属皆严重之” ⑦;他的妻子晁氏“为人聪明,于事迎见立解,无不尽其理” ⑧;甚至直接点明周氏“夫人独喜图史,好为文章,日夜不倦,如学士大夫,从其舅邢起学为诗” ⑨。这些常是作为男性文人士大夫被称赞的风神气质。可见,曾巩评价女性,既在儒家体系之内,又注重凸显其个人品质中独特之处,避免千人一面。
曾巩于男性墓志写作也着力表现人物的独特性。戚舜臣墓志强调其家风良好,可世德久传(《虞部郎中戚公墓志铭》);钱藻墓志落在为官“直而清”(《故翰林侍读学士钱公墓志铭》);苏序墓志表现其承前代好义之行,启后人好学之风(《赠职方员外郎苏君墓志铭》)。男性墓志涵盖的内容比女性丰富多样,曾巩善于把已有信息安排得详略得当,最后归结到墓主的独特性上。这点有时放在文中,有时置于文尾,提纲挈领,让墓志平中见奇、结构严谨。
墓志的一个诉求是“不朽”。“蔡邕体”语多虚赞,一般作者所作叙事、文辞常有同质化之弊,如何“不朽”?解决此矛盾成为写作者必须面对的问题。韩愈引入史传笔法改革墓志,笔法背后是历史书写观察人、选择人的视角。个体缘何被正史记录?一个原因就是此人有其独特价值,这是历史挑选人的方法。历史从众人中选择独特者,史传进入墓志从个体经历中选择独特事件记录,这是一种思维的嫁接转换。因此,曾巩观察每个写作对象,提炼独特处进行书写。“韩愈体”用这个方法解决了同质化的问题,让墓志变成富有特点的个人纪传。
曾巩墓志的历史意识直观地体现在“实录”的要求和冷静简洁的笔调上。墓志原本镂之金石以求声名不朽,“于是建碑表墓,昭明景行,俾芳烈奋乎百世,令问显于无穷” ⑩。墓志从文体起源看,和铭、颂、诔等称颂之体脱不开关系,但当时理论上又强调其写作“资乎史材”,如此才可取信于人以“昭行”。这两个矛盾的需求统一起来相当困难,因而初期整体上满足“扬名”而非“近史”的要求。“韩愈体”撰述人物独特性可部分达到“昭行”的目的,但免不了“谀墓”之嫌,问题在于“韩愈体”有史书之体例而无史书之内核(后文详述)。曾巩承袭了欧阳修“事信言文”的观点,强调墓志“实录”以“善善”的目的。
曾巩墓志以“实录”为指导思想,比韩愈观察的角度更远,有醇儒的身份限制,情感表达比欧阳修更克制。曾巩墓志极少援引人物对话塑造场景和性格,而是选择第三方观察、描述,摒弃传奇性事件,写作笔调平实。如叙述王逵在开封所为:
入为开封府推官,赐绯衣银鱼。府史冯士元家富,善阴谋,广市邸舍女妓,以啗诸贵人,一时多与之亲。会士元有罪系狱,君治之,竟其事,及诸贵人。以其故多得罪去者,或谓君祸始此矣。君笑曰:“吾知去恶人耳。”出为湖南路转运使,蛮人归附。⑪
王逵在开封府任推官整治冯士元之事极有书写空间,甚至可以转换成一个公案类传奇故事,但曾巩的笔调十分简洁。记功是墓志的重要功能,曾巩记功常是一种对墓主生平远观式的节取。墓志早期是门人、孝子提供材料或撰写,在记录师长或先人时总是不自觉仰望,夸大事实,而“韩愈体”抓典型事件书写会加重这种效果,因而调和这种表达效果需要书写者从平静审视的角度观察墓主。
墓志有“谀墓”之嫌的一个原因是笔调不客观,而曾巩以史笔写作时总是尽量避免此点:
君于为义若嗜欲,勇不顾前后;于利与禄,则畏避退处如怯夫然。始举进士第,自金吾卫录事为大理评事,佐昭义军。军帅死,从史自其军诸将代为帅,请君曰:“从史起此军行伍中。凡在幕府,惟公无分寸私。公苟留,惟公之所欲为。”君不得已留。一岁再奏,自监察御史至殿中侍御史。从史初听用其言,得不败;后不听信,恶益闻,君弃去,遂败。⑫
迁为广南西路转运判官,辞母老,不许。广西人稀,耕者少,而赋籴于民,岁有至六百万石,君计岁籴二十万石而足,高其估以募商贩,不赋籴于民。初,侬智高平,推恩南方,补虚名之官者八百人,多中户以上,皆弛役,役归下穷,君使复其故。钦、廉、雷三州蜑户,以采珠为富人所役属,君夺使自为业者六百家,皆定著令。交阯使来桂州,阴赍货为市,须负重三千人,君止不与,使由此不数至。雷州并海,守方倪为不善,官属共告之。倪要夺其书,悉收官属并孥系狱,昼夜榜笞,军事推官吕潜以瘐死。君驰至,纵系逮者七百余人。倪坐法当斩,亦以瘐死,人欢叫感泣,声动海上。⑬
方苞认为孔戡墓志“详著其大节,末乃略叙始迹” ⑭。选文两段是二孔历官部分,韩文直接褒奖,如“于义如何”“于利禄如何”,以卢从史对其意见采纳与否的结果突出其才能;曾巩以孔延之在各地所做实事突出其能力,多列举数字表现治理成果。韩愈重心在人上,曾巩重心在事上,通过事件去表现人物,隔一层更显客观。再者,韩愈在墓志中喜欢援引“对话”构造现场,让人身临其境,但不是当事人,可信度就会下降;而墓志恰巧是一种当事人缺席的文体,因此拉开距离观察会更客观。曾巩便常常进行一种客观化处理,减少现场构造。当然援引话语并非全不可信,而是看如何用。苏序墓志开篇就录用了苏轼向曾巩求铭的原文,反而显得可信。不同于直接援引场景,用书信原文把来龙去脉呈现出来,而且自己是书信一方的当事人,会增加可信度。如若有假只能是家属造假,也是规避“谀墓”风险的途径,曾巩墓志几乎都叙述了求铭者和原因,部分更详述过程。
曾巩为自己墓志写作目的也做了定位,不仅求留墓主之名于世,更希望能扬善,这也是他墓志写作灌注史学意识的目标:
皆以谓元鲁之于学行,进而未止,意其且寿,必能成其材,不有见于当世,必有见于后……
行足以象其先人,材足以施于世用,而于元鲁未见所止也。生既不得就其志,死又无以传其绪,曷以告哀?纳铭于墓。⑮
曾巩十分欣赏戚元鲁,戚氏死而无后,作者不希望他为人孝友忠信、好学不倦、行应礼义、聪明敏达、不同流俗的人格就此泯灭。曾巩希望通过墓志书写,使被埋没的有行之士能为后人所识、所敬,读者对墓主的嘉行懿德能承认和模仿,这种写作期待和史书的作用颇有重合。
曾巩墓志的史学意识浓厚,“载祖宗之休声”,但抒情亦不逊色,“告哀”之笔动人。作者在墓志中寄托对生命的哀惋、对死亡的叹息、对不幸的同情,这些针对个体经历、存亡的情感抒发和共振,把他的写作与纯粹的历史写作区分开来。曾巩墓志的主体性比较明显,如以“我”表达对墓主死亡的惋惜:
君既自奋拔,立其家,盖仕四方,惟蜀去其亲,其事兄抚孤弟侄,皆尽恩意。其为吏不独能自任其官,盖他吏之不能任其事者,或属君兼任之,办其裕也。不幸一跌,世无力振达之者,故以坎壈终。⑯
位不满其志,故在外之所施用者,见于小而已,今吾所书是也,其大可知……
公堂有母,老不觉衰。公庭有子,仁幸而才。世所可喜,公两弃之。莫不皆死,公有余悲。⑰
李丕与曾巩是旧识,他出身寒家,有抱负、有才能,但晚年仕途坎坷,被免后无人提携,坎
以终,曾巩不禁发出“谓势方利,孰轠以毁。施不尽有,故也则喟”⑱的深长叹息。王安石父亲王益一生官位不显且英年早逝,曾巩写王益位不称才,天下难知,墓志是为了让人知其所持之大。这番话既表达了遗憾,也安慰了丧家。铭文呼应王益英年早逝的事实,再次表达了叹惋之意。曾巩在这些书写中的感慨也常映照着自身的生命体验,有“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深”的悲悯之情。《刘伯声墓志铭》和《亡妻宜兴县君文柔晁氏墓志铭》的情感表露最为浓挚。刘伯声与曾巩相交多年,这篇墓志以两人历年相见作为铺垫,接着是对其生平的记载、议论,颇类韩愈《殿中少监马君墓志铭》和《柳子厚墓志铭》的合体,有“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的悲怆之感,情感外放而又收束,矛盾之中见深情。妻子晁氏去世后,一向克制的曾巩悲怆地说:“盖天畀之德而夭其年,遗以相余而夺之蚤。余不知其所以,而又不自知其哭之之恸也。”铭文中发问:“人孰不贵?子逢其穷。世谁不寿?子罹其凶。维德日跻,生不见其止;维声日远,殁不见其终。” ⑲晁氏的墓志,他是家属又是书写者,如何书写,如何告哀?妻子去世那几年,他的亲眷中有多人谢世,怎样面对死亡是他必须从内心解决的问题,墓志中的抒情和发问也是在告自身之哀。
比之韩、欧,曾巩的墓志感情克制冷峻,不枝不蔓。以史笔为墓志,然而史笔不等于无情,通过“告哀”,曾巩也表达了自己对人生蹇途和死亡的遗憾,情感丰富,颇有动人之笔。
二. 文史分途的弥合:流变中的墓志撰写与曾巩的意义
墓志归何体类,该达到什么标准,这涉及如何定位和评价曾巩“以史笔为墓志”的问题。墓志写作初期存在理论与实践脱节的矛盾,从韩愈到欧、曾的写作都在解决此问题。
墓志起源于下葬时用于悬棺的木柱或石柱,称“丰碑”。郑玄注《礼记·丧大记》认为先秦墓穴较深下葬困难,因此在墓穴旁边树柱,下棺时穿绳悬于其上,减少震荡,助棺材入墓。⑳这些柱子被留下,后人刻字其上,用以标识墓主,后来丰碑上的内容日益丰富。詹锳认为:“碑本来就是石碑,不是一种文体。《诔碑》的碑,严格来说应该叫做碑文。凡是刻在石碑上的文章,应该就叫做碑文。《诔碑》所论的碑文是叙述死者生平的那一种。” ㉑墓志源于丰碑上的文字,刻何种文体,伊始并无定规,记功德的铭文、累列生时行迹的诔、称颂先祖的颂皆可。汉代因厚葬之风而对丧葬礼仪十分重视,墓志也形成了一定的规范,蔡邕作为里程碑式的人物把这种体例确定下来,“蔡邕体”形成,庾信继之。后因碑禁,晋宋之间转入地下。徐师曾认为埋入地下的是墓志,但如果要追述文体起源流变,蔡邕不能略过。
“蔡邕体”有十分明显的审美特征。刘勰称其“其叙事也该而要,其缀采也雅而泽;清词转而不穷,巧义出而卓立;察其为才,自然而至” ㉒。“蔡邕作碑在范式之上,吸收史传文之长……他特别善于精心选择和组织材料,以做到详略得当,简洁而不空洞,具体而不繁芜……再说缀采。他的碑文典雅,文采斐然,具体来说构成要素有四个方面:首先是取式于经典,追求雅正。其次是大量运用典故。再次是语多骈俪。最后是融入辞赋笔法。” ㉓ “蔡邕体”逐节敷写,辞典言雅,四字为主,前序后铭,力求把墓主一生描写得辉煌壮阔,无所缺憾。
“蔡邕体”的写作问题明显,历来对此都有回应和思考。蔡邕用经典代替具体叙述,虽然增强了文学性,但也容易造成空洞无事或溢美虚赞。㉔此时墓志写作只满足“扬名”需求;庾信“则独守蔡氏矩镬,特蔡氏骈语雅润,而信则四六铿锵耳” ㉕。但当时曹丕提出“铭诔尚实”的要求,刘勰认为“夫属碑之体,资乎史才,其序则传,其文则铭” ㉖。理论家觉得碑志写作要真实、有史断,蔡邕的剪切、叙事技巧出色,但一般作者在写作中偏于铺述求全,无法达到他的水平。六朝至唐初,大多数撰写者都不遗余力,在作品中施展夸饰之能事,将志主塑造成道德典范、人类楷模。㉗这种心理预期、理论呼唤和写作现实之间巨大的差异引起了反思和批评:
生时中庸之人耳,及其死也,碑文墓志,莫不穷天地之大德,尽生民之能事;为君共尧舜连横,为臣与伊周等迹。牧民之官,浮虎慕其清尘;执法之吏,埋轮谢其梗直。所谓生为盗跖,死为夷齐,妄言伤正,华损其辞。㉘
批评者对墓志“生愚死智”的现状不满。书写同质化,因而也并未达到“标序盛德、昭纪鸿懿”的目的。“资乎史才,其序则传”成了写作期待,理论和实践脱节。当时碑文和史传是两体,文史分途㉙,两者之间的界限十分明显。
为解决“蔡邕体”的问题,史传入墓志,韩愈把史书的思维方式和写作体例与墓志写作融合,稍稍弥合了墓志“文史分裂”的状态。他在体例上引入《史记》个性鲜明、倾向明显的做法,且志文散体行文,不事典故,整个语体发生了颠覆性变化。所作虽多,却避免了千篇一律的毛病,极尽变化之能事。尤其可贵的是,他写墓志往往能着意于对死者性格的刻画,写得绘声绘色,实际上是一篇篇传记文学。㉚
虽然变化极大,但是韩愈摆脱不了和蔡邕一样的“谀墓”之谴,因为他的墓志缺乏史传体的核心要素,即“实录”。换言之,韩愈引入史书体例时取貌遗神,缺乏核心的“信史”意识。这种缺乏“实录”精神、充满传奇色彩的写法,会塑造出充满个性但有所偏颇的墓主。韩愈可能是有意为之,首先墓志毕竟不是史传,破体为文不是完全融合,墓志功能所限,整体上还是以褒扬为主。㉛ 再则韩愈虽曾任史官,但宦海沉浮使其全身远害的思想相当明显。柳宗元说“昔与退之期为史,志甚壮” ㉜,但韩愈四十多岁给后辈写信时并未坚持初心:
愚以为凡史氏褒贬大法,《春秋》已备之矣。后之作者,在据事迹实录,实录则善恶自见。然此尚非浅陋偷惰者所能就,况褒贬耶……夫为史者,不有人祸,则有天刑,岂可不畏惧而轻为之哉?唐有天下二百年矣,圣君贤相相踵,其余文武之士,立功名跨越前后者,不可胜数。岂一人卒能纪而传之邪……且传闻不同,善恶随人所见。甚者附党,憎爱不同,巧造语言,凿空构立,善恶事迹,于今何所承受取信?而可草草作传记,令传万世乎?㉝
对于韩愈的理由,柳宗元在《与韩愈论史官书》中一一反驳,几乎指斥其为托词,称“与往年言史事甚大谬”。对好友“在其位不谋其政”,柳宗元怒其不争,指出韩愈学殖深厚、文辞出色、以道自任却不尽职,几乎直斥其尸位素餐。韩愈对史书实录一事都懈怠,更何况在墓志中实录。因此,他在墓志中引入了史传体的角度和笔法,却并未引入“实录”内核。
欧阳修在继承韩愈碑文传统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奠定了以史笔为碑志的写作格局。欧阳修修正了韩愈的“奇崛”,深得司马迁史传文学叙事之精髓。从韩愈开始的以史笔为碑志的端倪,到了欧阳修,既有完备的理论,又有突出的创作实践。㉞仝相卿说北宋许多墓志碑铭写作时标榜实录精神却未实现,如与政治相左的会选择失忆㉟,但是只有在墓志须实录的共识上才能讨论实录什么的问题。墓志实录的原则是由欧、王、曾等人一起提倡确立的,史书简洁的笔调也随之进入墓志写作。
欧阳修十分重视墓志的实录原则,对墓志的作用与史书等量齐观,关于范仲淹神道碑、尹洙墓志的争论都与此有关。欧阳修之前,无人如此坚持墓志须实录、文风须简洁,他的主张在当时可谓先锋,与时人的共识背道而驰。欧阳修抓住机会便会进行理论宣传和写作实践,在作王旦、程琳、王德用等文武大臣的碑志时,他反复强调碑志对后世的影响和经过考证实录的必要性,以此提升墓志品质:
臣谨考国史、实录,至于缙绅、故老之传,得公终始之节,而录其可纪者,辄声为铭诗,昭示后世,以彰先帝之明,以称圣恩褒显王氏,流泽子孙,与宋无极之意。㊱
像王旦这类重臣的墓志,奉召写作完成后付与有司,树碑之后拓本送往各处,影响广泛。欧阳修通过为顾命大臣写作碑志的机会,改善写作体例,并视之为理论提升的契机。欧阳修实录的做法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碑主世次与生平事迹的叙述要有据可察,二是对碑主功绩的评价要恰如其分。㊲这是铸造墓志“类史”品质的关键因素。
欧阳修写作敢为人先,必与世龃龉,撰写尹洙墓志时便与丧家产生矛盾。《论尹师鲁墓志》体现出尹家对欧文的质疑主要在于,对尹洙古文创作“简而有法”和学术“通知古今”的评论太简短,评价不足,尹洙破骈为散、始作古文的成就没有得到重视,且为文简略,未能提升尹洙的功绩。欧阳修自陈是学尹洙文风为其作墓志,但试想,如此简短的墓志在丧家心中怎能达到“丰碑昭行”的目的?韩琦二作时,叙事完备,对“古文从谁始”这个问题详细讨论并充分肯定了尹洙的成就。欧阳修坚持自己的做法才能长久,这是短期与长期目标、撰者与丧家矛盾交叠,争夺话语权的过程。但经过这次争论和为众多大人物写作碑志的机会,欧阳修宣扬了自己的主张,扩大了自己写作范式的影响。欧阳修的墓志自成一体,而曾巩、王安石是这种写法的继承者。
史传入墓志是原则、体例和笔法的融入,也是思维方式的融入。墓志是当代私人史的写作,但纪传体是前代史的写作,要用写“前代史”的思维和方法写当代史,首先就得和墓主拉开距离,远观平视。从蔡邕、韩愈到欧、曾,其实是从门人、后生仰望墓主,变成史官审视逝者一生得失去盖棺定论的过程。这个过程中“实录”原则的融入让墓志更可信,华辞丽句也向平易的语言退位让贤,个性化的人物让“昭行”成为可能。墓志的创作要达到理论需求和写作实践一致,就得吸收史传的体例和内核,这个转变也最适宜由身兼史官和文人身份的复合型人才来完成。
唐宋八大家中,韩、欧、王墓志创作数量多、影响大,但曾巩亦不容忽视。对于欧、王、苏、曾等人在文学理论和实践上的关系,历来认为是继承关系,尤其是欧、曾二人,前后相继。朱子认为:“欧公文字敷腴温润。曾南丰文字又更峻洁,虽议论有浅近处,然却平正好。” ㊳曾巩文字的长处是“不伤于巧”“简洁”“简静庄重”。
曾巩对欧阳修墓志写法有所承继,且赋予了自身特色,这与他的家学、修史经历以及史学思想相关。王安石记载曾巩姑姑(王安石妻祖母)精通史学:
夫人于财无所蓄, 于物无所玩, 自司马氏以下史所记世治乱、人贤不肖, 无所不读。盖其明辨智识, 当世游谈学问知名之士有不能如也。㊴
女子通史是曾氏家庭教育重视历史教育的一个侧面,曾巩的史学功底亦部分来源于此。曾巩曾任馆阁校勘、集贤校理,在京九年整理《战国策》《说苑》等史书,并写作书序阐释自己的史学思想。元丰四年,神宗赞“曾巩史学见称士类”,任其史馆修撰,独修五朝国事。虽未成,但曾巩的史学功力是被承认的。
曾巩的史学教育和职业经历形成了他的史学思想,进而影响其墓志写作风格和思想倾向。刘静贞在《女无外事?——墓志碑铭中所见之北宋士大夫社会秩序理念》 ㊵中认为,墓志是士大夫按照自己的理念对现实生活进行裁剪,以构建理想社会秩序的工具,曾巩女性墓志就是一例。曾巩经常在女性墓志中进行“因……传之”或“因……以传之”的总结性表述,肯定钱氏是因为“士也则然,女实作辅” ㊶。墓志中女性的行为是“后妃之德”在普通家庭中的实现,符合儒家构建的理想社会秩序。有时则直接议论:
余观诗人之歌其后妃,至于诸侯、大夫之妻,内修法度,辅佐其夫,而其效之见,则《兔罝》之人至于《江汉》《汝坟》之妇女,皆承其化而笃于礼。余固叹其当是之时,上下之间,内外相饬,何其至也。㊷
曾巩重视女性在家庭中的价值,因此常在墓志写作中塑造符合标准的女性形象,也一直致力于对此进行理论上的整体提升。
曾巩墓志中女性的书写、塑造与其历史观相关。早在撰写史序时,曾巩就十分强调“王政自内始”的意义:
向以谓王政必自内始,故列古女善恶所以致兴亡者以戒天子,此向述作之大意也。其言大任之娠文王也,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敖言。又以谓古之人胎教者皆如此。夫能正其视听言动者,此大人之事,而有道者之所畏也。顾令天下之女子能之,何其盛也! ……后世自学问之士,多徇于外物而不安其守,其家室既不见可法,故竞于邪侈,岂独无相成之道哉? ㊸
总结历代内政得失,他认为如果天下女子能行之有道则必是盛世,如家室不法则大道难行。《说内治》亦言“古者公侯卿大夫士,非惟外行淑也,盖亦有闺门之助焉” ㊹,体现出他作为“醇儒”的历史观和女性观。
除此之外,对历史的作用、史官修养,曾巩有一套近乎苛刻的评判标准,与他对理想墓志的写作目的、作者品质标准相似:
将以是非得失兴坏理乱之故而为法戒,则必得其所托,而后能传于久,此史之所以作也……古之所谓良史者,其明必足以周万事之理,其道必足以适天下之用,其智必足以通难知之意,其文必足以发难显之情,然后其任可得而称也。㊺
史书是“殷鉴”,书写社会历史运行规律,因此良史必须“明”“道”“智”“文”皆有,即史识和史笔必须兼具,史书托之于可信之人,善善、恶恶,才能久传于世而为万世法。曾巩在《寄欧阳舍人书》中指出优秀的碑志和作者须具备以下特点:
其辞之作,所以使死者无有所憾,生者得致其严。而善人喜于见传,则勇于自立;恶人无有所纪,则以愧而惧。至于通材达识,义烈节士,嘉言善状,皆见于篇,则足为后法警劝之道。非近乎史,其将安近?
……非畜道德而能文章者,无以为也。盖有道德者之于恶人,则不受而铭之,于众人则能辨焉……而其辞之不工,则世犹不传,于是又在其文章兼胜焉。㊻
优秀的碑志不仅能告慰死者,更能让君子见贤思齐,小人自惭形秽,德高之人在墓志中为万世榜样。但墓志和史书毕竟不一样,如何才能兼善?“畜道德而能文章者”是最理想的墓志写作者,有道德能作出中肯的盖棺定论,能文者文辞精妙能使墓志流传,满足现实要求。虽然墓志和史传为两体,但曾巩认为二者对于作者的要求和写作目的是趋同的。
综上所述,从蔡邕到韩愈,墓志外在体例发生了巨大变迁,从韩愈到欧阳修、曾巩,墓志内核也发生了变化。曾巩承韩、欧之途,继续弥合墓志写作文史分途的理论和实践差异,并以自己的史学修养和文学修养进一步推动了这个过程。
三. “欧曾笔法”:围绕曾致尧碑志创作的共识之形成
欧阳修执掌文坛牛耳,以强大的影响力构建了一个话语场,关于文学创作的理论和实践都在这个场域中交流碰撞。内部的共识从内向外推广,理论提升和创作实践也在这个场域中完成。墓志写作正体现了这一特色。
明清人把曾巩视为欧阳修从道到文的继承者,这种师承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欧阳修把曾巩纳入并内化到这个场域中,而曾巩也主动完成了自己的转变,成为名副其实的继承者,但此过程并非一蹴而就。王震所作《南丰先生文集序》提及其早年文风:“异时齿发壮,志气锐,其文章之慓鸷奔放,雄浑瑰伟,若三军之朝气,猛兽之抉怒,江湖之波涛,烟云之姿状,一何奇也。” ㊼明清推崇曾巩的人不承认此事,认为不符合“醇儒”的身份与整体文风,但这可能是曾巩未入欧门前的风貌。欧阳修在《送吴生南归》曾提到:“我始见曾子,文章初亦然。昆仑倾黄河,渺漫盈百川。决疏以道之,渐敛收横澜。东溟知所归,识路到不难。” ㊽曾巩前期的文风是渺漫的,收束之后才达到“识路不难”的状态,他在向欧阳修所偏好的文风靠近。曾巩墓志作品中诸多特点与欧阳修类似,这也是一种主动的承继。前已述及,欧阳修碑志文中的实录意识十分明显,而曾巩完全继承了这一特点。如薛氏墓志铭文“约乎己,厚乎人。发其积,在子孙。韡兮翟,列封君。硈兮石,瑑铭文” ㊾与欧阳修《尹师鲁墓志铭》的铭文体例相似,《刘伯声墓志铭》则像《河南府司录张君墓表》《黄梦生墓志铭》的合体。曾巩每志一人则抓一关键点的写法也承继自欧阳修:
沈德潜评《胡先生墓表》:作文必寻一事作主,此篇以师道为主。盖主意既立,而枝叶从之,所以能一线贯穿之。㊿
林纾评《石曼卿墓表》:通篇以“不合于时”四字为干。
何焯评《黄梦生墓志铭》:尤以文章“意气自豪”,通篇以四字为眼目。
欧、曾因师承墓志呈现出相似的特点:写作思维上的客观化呈现,人物提炼上的历史化视角,事件裁剪的详略得当,书写笔调的简而有法。我们称之为“欧曾笔法”。
“欧曾笔法”是欧阳修所构建的话语场中关于墓志写作的一种共识,它在一系列书写事件中不断得到强化,比如围绕曾巩祖父曾致尧神道碑、墓志和集序的写作而形成共识。欧阳修庆历六年作神道碑,曾巩至和元年作《先大夫集后序》,墓志是若干年后墓为水淹,迁墓时王安石所作,三篇作品都涉及曾致尧的生平叙述。写作神道碑时因“实录”原则,欧阳修在《与曾巩论氏族书》中就曾家世系和行状中记叙的杨允恭事件的细节提出了质疑,并且根据史书进行了考证:
然近世士大夫于氏族尤不明,其迁徙世次多失其序,至于始封得姓,亦或不真。如足下所示,云曾元之曾孙乐,为汉都乡侯,至四世孙据,遭王莽乱,始去都乡而家豫章。考于《史记》,皆不合。盖曾元去汉近二百年,自元至乐,似非曾孙,然亦当在汉初。则据遭莽世,失侯而徙,盖又二百年,疑亦非四世。以《诸侯年表》推之,虽大功德之侯,亦未有终前汉而国不绝者,亦无自高祖之世至平帝时,侯才四传者。宣帝时,分宗室赵顷王之子景,封为都乡侯。则据之去国,亦不在莽世,而都乡已先别封宗室矣。又乐、据姓名,皆不见于《年表》,盖世次久远而难详如此。若曾氏出于鄫者,盖其支庶自别有为曾氏者尔,非鄫子之后皆姓曾也,盖今所谓鄫氏者是也。
杨允恭据国史所书,尝以西京作坊使为江浙发运、制置、茶盐使,乃至道之间耳,今云洛苑使者,虽且从所述,皆宜更加考正。
前代墓志世系从远古算起,其真实性无法考证。魏晋到隋唐,墓志为标榜门第,在名前冠以郡望的风气十分流行,辅以家族世系。但是为了真实性,欧阳修会加以考证,欧、曾在志文中对世系都是写三代或四代,从远古追述的情况较少。
这种对于长远家族史构建的舍弃也正是“实录”的体现,在宋代墓志中成为一种普遍现象。曾巩十分满意欧阳修所作神道碑,他不仅对欧阳修表示感谢,更高屋建瓴地提出写好碑志需具备的品质,即“道德”与“文章”兼善,而这也是“良史”的标准。除此之外,他对墓志作用的期许也很广泛:先祖之言行卓卓,幸遇而得铭,其公与是,其传世行后无疑也……
抑又思若巩之浅薄滞拙,而先生进之;先祖之屯蹶否塞以死,而先生显之。则世之魁闳豪杰不世出之士,其谁不愿进于门?潜遁幽抑之士,其谁不有望于世?善谁不为,而恶谁不愧以惧?为人之父祖者,孰不欲教其子孙?为人之子孙者,孰不欲宠荣其父祖?
墓志能让墓主传名于世,能昭示懿德安慰孝子之心,能让有行而不出之士留名,鼓励世人趋善远恶,也能激励世人培养子孙。对于墓志记录不出之士或与世龃龉之人的作用,曾巩给予了肯定:
公卒以龃龉终,其功行或不得在史氏记,藉令记之,当时好公者少,史其果可信欤?后有君子欲推而考之,读公碑与其书,及余小子之序其意者,具见其表里,其于虚实之论可核矣。
曾致尧晚年仕途不顺,曾巩预感祖父无法进入国史,因此欧阳修的神道碑不仅记其一生功绩,更能补史之失,甚至正史之谬。曾巩对历史书写有一种近乎完美的期待和要求,墓志能补史之阙,因此必须客观真实。《先大夫集后序》是对欧阳修神道碑书写原则的再次肯定,两者内容相互映照,如“公于是勇言当世之得失。其在朝廷,疾当事者不忠……必本天子忧怜百姓、劳心万事之意……至其难言,则人有所不敢言者。虽屡不合而出,其所言益切……”
指神道碑中曾致尧弹劾魏庠、杨允恭,治寿州,上言西事及屡次被贬之事,因已有录,故曾巩在序中并未详述。对于欧阳修未提及的一些事情则进行补充,当然并非长篇大论而是贯彻“简而有法”的原则,“其或从或否,而后常可思者,与历官行事,庐陵欧阳公已铭公之碑特详焉,此故不论,论其不尽载者” 。《先大夫集后序》是对《尚书户部郎中赠右谏议大夫曾公神道碑》的补充说明,虽说是集序,但写生平行文遵守欧碑的文法,客观、简洁。王安石所作《户部郎中赠谏议大夫曾公墓志铭》也是对“欧曾笔法”原则和文风的再次确认。王安石作墓志虽不免应酬,但从拒绝对钱公辅母亲墓志的铺衍,可看出他作墓志秉持不肯苟且从俗褒扬的态度。蔡邕说自己只有郭泰碑一篇“无愧”,王安石说自己所撰王令墓志“最为无愧”,如此说来不止一篇“无愧”,“无愧”的前提便是实录、褒贬得当。王安石的文风本身就“简而健”“如老吏断狱”。他的文章之“简”也见于所撰墓志铭文,多半写得简古。
为弟弟王安国写的墓志,因太过简短被王世禛批评为“狠戾”,但蔡上翔认为“言甚简而其痛弥深”。王安石的墓志写作原则与“欧曾笔法”不谋而合,但笔调、叙事主要受司马迁和韩愈的影响。对比欧碑和王志会发现区别:
谏议大夫魏庠知苏州,恃旧恩,多不法,吏莫敢近。公劾其状以闻,太宗惊曰:“是敢治魏庠,可畏也!”卒为公罢庠……洛苑使杨允恭以言事见幸,无不听,事有下公,常厝不行。允恭以诉,太宗遣使问公,公具言其不可。
始,谏议大夫知苏州魏庠、侍御史知越州王柄不譬于政,而喜怒纵入,庠介旧恩以进,柄喜持上。公到,劾之以闻。上惊曰:“曾某乃取治魏庠,克畏也。”克畏,可畏也,语转而然。庠、柄皆被绌……杨允恭督扬子运,数言事,多可,人厌苦之。公每得诏曰:“使在外,便文全己,非吾心也。”辄不果行。允恭告上,上使问公,公以所守言。上繇此薄允恭,不听。
魏庠在苏州所为,二人都予以体现,但欧阳修以“恃旧恩,多不法,吏莫敢近”概括,王安石则叙述丰富,感情色彩更浓。曾致尧弹劾魏庠,欧阳修以“惊”“畏”二字定之,欧文用“见幸”“听”“事下”“不行”“诉”“问”“言”等一系列动词描述了曾致尧与杨允恭之间的恩怨,事件的起因、过程、结果都得到了呈现。王安石不仅引太祖所言且加以评论,在事件的复盘中,王文援引对话,运用了许多副词如“数”“多”“每”“辄”来叙事,增加了可读性和情感色彩。曾致尧上书言西事是其人生的转折点,欧阳修以客观的第三视角记叙了曾公虽有识而不能得用的过程。王安石则多次援引曾致尧的奏疏、对话,复原当时情景,让人身临其境。欧阳修和王安石都呈现了曾致尧一生的重要时刻,对比《宋史》本传,欧阳修的神道碑显得更客观,是正史笔调。整体上,王安石的墓志创作真实、简洁,无事迹者简要记录生平、卒葬、历官,无功业者虽关系亲近也绝不虚辞以赞,但是写法上更潇洒跌宕,欧、曾二人则更加克制收束。
欧阳修为宋代墓志奠定了实录、简洁的写作范式,曾巩和王安石都有所继承,曾巩承其简而愈峻,王安石承其实而加奇。在曾致尧神道碑、集序、墓志写作的过程中,欧、曾、王遵循共识,完成了写作。作为有影响力的文人,这些特色为同代所模仿、为后代所继承,成为共通的原则。
墓志的历史化写作肇于韩愈,成于欧阳修、曾巩。韩愈将史的体例和笔法引入墓志写作,浸染传奇笔调、小说手法,让人物塑造更有特色;而欧阳修将“史”的实录意识引入,提高了墓志的品质和人物塑造的可信度,曾巩继之,形成了墓志写作的“欧曾笔法”。
墓志融入史传特征,完成了其文体革新,但墓志毕竟有“告哀”“昭行”的现实需求,宋人如何在“欧曾笔法”实录、简洁的基础上完成这一功能,值得继续考察探究。
① 钱基博:《中国文学史》,中华书局,1993,第360页。
② 姚鼐选编,胡士明、李祚唐标校:《古文辞类纂》,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第11-12页。
③ 章学诚:《章学诚遗书》,文物出版社,1985,第76页。
④ 曾巩:《金华县君曾氏墓志铭》,载曾巩著,陈杏珍、晁继周点校:《曾巩集》,中华书局,1984,第606页。
⑤ 曾巩:《天长县君黄氏墓志铭》,载《曾巩集》,第609页。
⑥ 曾巩:《寿安县君钱氏墓志铭》,载《曾巩集》,第607页。
⑦ 曾巩:《郓州平阴县主簿关君妻曾氏墓表》,载《曾巩集》,第637页。
⑧ 曾巩:《亡妻宜兴县君文柔晁氏墓志铭》,载《曾巩集》,第633页。
⑨ 曾巩:《夫人周氏墓志铭》,载《曾巩集》,第613页。
⑩ 邓安生:《蔡邕集编年校注》,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第142页。
⑪ 曾巩:《刑部郎中致仕王公墓志铭》,载《曾巩集》,第573页。
⑫ 韩愈:《唐故赠朝散大夫司勋员外郎孔君墓志铭》,载《韩愈文集汇校笺注》,中华书局,2006,第1729-1730页。
⑬ 曾巩:《司封郎中孔君墓志铭》,载《曾巩集》,第575-576页。
⑭ 姚鼐选编,蒋立甫、吴孟夏评注:《古文辞类纂评注》,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第1390页。
⑮ 曾巩:《戚元鲁墓志铭》,载《曾巩集》,第567-568页。
⑯ 曾巩:《尚书比部员外郎李君墓志铭》,载《曾巩集》,第584页。
⑰ 曾巩:《尚书都官员外郎王公墓志铭》,载《曾巩集》,第600页。
⑱ 同⑯。
⑲ 曾巩:《亡妻宜兴县君文柔晁氏墓志铭》,载《曾巩集》,第634页。
⑳ 徐海荣:《碑志通论》,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9,第3页。
㉑ 刘勰著,詹锳义证:《文心雕龙义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第426页。
㉒ 同上,第450页。
㉓ 尚学锋:《中国散文通史·两汉卷》,安徽教育出版社,2013,第271-273页。
㉔ 同上,第269-273页。
㉕ 钱基博:《中国文学史》,第231页。
㉖ 《文心雕龙义证》,第457页。
㉗ 杨向奎:《中国古代墓志义例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8,第35页。
㉘ 杨衔之著,杨勇校笺:《洛阳伽蓝记校笺》,中华书局,2006,第83页。
㉙ 昭明太子编《文选》,首次将墓志文与诗、箴、论、铭、诏诰教令、书誓符檄等并列,总结这些艺术作品的艺术效果云:“譬陶匏异器, 并为入耳之娱; 黼黻不同, 俱为悦目之玩。”并解释不收录史学著述的原因云:“至于记事之史,系年之书,所以褒贬是非,纪别异同,方之篇翰,亦已不同。”据此可知,萧统是把墓志文当文学类作品看待的。《中国古代墓志义例研究》,第36页。
㉚ 褚斌杰:《中国古代文体概论》,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第432-435页。
㉛ 韩愈对墓志只褒不贬的规矩是有突破的,在《太学李君墓志铭》中对墓主服食丹药之事进行议论批评,但这是特例,大多不是如此。
㉜ 柳宗元:《与史官韩愈致段秀实太尉逸事书》,载《柳河东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第501页。
㉝ 韩愈:《答刘秀才论史书》,载《韩愈文集汇校笺注》,第3103-3104页。
㉞ 李贵银、于景祥:《中国历代碑志文话》上册,辽海出版社,2017,第107-108页。
㉟ 仝相卿:《北宋墓志碑铭撰写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9,第201页。
㊱ 欧阳修:《太尉文正王公神道碑铭》,载《欧阳修诗文集校笺》,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第629页。
㊲ 李贵银:《论欧阳修的碑志文创作观》,中国古代文学理论学会第十八届年会暨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呼和浩特,2013,第536页。
㊳ 朱杰人、严佐之主编《朱子全书》第18册,上海古籍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第4302页。
㊴ 王安石:《河东县太君曾氏墓志铭》,载王水照主编《王安石全集》第7册,复旦大学出版社,2016,第1714页。
㊵ 宋史座谈会《宋史研究集》编辑小组:《宋史研究集》第25辑,(台北)“国立”编印馆,1995,第95-142页。
㊶ 曾巩:《寿安县君钱氏墓志铭》,载《曾巩集》,第608页。
㊷ 曾巩:《永安县君谢氏墓志铭》,载《曾巩集》,第614页。
㊸ 曾巩:《烈女传目录序》,载《曾巩集》,第179-180页。
㊹ 曾巩:《说内治》,载《曾巩集》,第739页。
㊺ 曾巩:《南齐书目录序》,载《曾巩集》,第187页。
㊻ 曾巩:《寄欧阳舍人书》,载《曾巩集》,第253页。
㊼ 祝尚书:《宋集序跋汇编》,中华书局,2010,第405页。
㊽ 《欧阳修诗文集校笺》,第184页。
㊾ 曾巩:《旌德县太君薛氏墓志铭》,载《曾巩集》,第619页。
㊿ 《古文辞类纂评注》,第1442页。
同上,第1454页。 同上,第1466页。 《古文辞类纂评注》,第1442页。 曾巩的墓志中只有两篇例外,一篇是墓主所知甚少,直接以世系敷衍出一篇墓志(《卫尉寺丞致仕金君墓志铭》),一篇是以从五代末到宋初两家的世系对比反应人事变迁(《殿中丞监扬州税徐君墓志铭》)。 曾巩:《寄阳舍人书》,载《曾巩集》,第254页。 曾巩:《先大夫集后序》,载《曾巩集》,第195页。 同上,第194-195页。 同上,第195页。 郭预衡:《中国散文史》中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第476页。 《欧阳修诗文集校笺》,第598-599页。 王安石:《户部郎中赠谏议大夫曾公墓志铭》,载《王安石全集》第7册,第1591页。 -
表 1 各变量的均值、标准差及相关系数矩阵
变量 M SD 1 2 3 4 5 6 1.性别 1 2.年龄 13.74 0.84 -0.01 1 3.负性生活事件 1.10 0.63 -0.05 0.05 1 4.愤怒反刍 1.71 0.48 -0.06 0.10* 0.43** 1 5.网络去抑制 2.20 0.64 -0.12** 0.04 0.28** 0.36** 1 6.网络欺凌行为 1.36 0.54 -0.12** 0.09* 0.42** 0.41** 0.26** 1 注:*p < 0.05, * *p < 0.01, * * *p < 0.001,下同。 表 2 网络去抑制的调节作用检验
预测变量 方程1 方程2 方程3 网络欺凌行为 愤怒反刍 网络欺凌行为 β t β t β t 性别 -0.21** -2.85 -0.08 -1.07 -0.15* -2.14 年龄 0.06 1.61 0.05 1.45 0.04 1.22 负性生活事件 0.41*** 11.17 0.43*** 11.56 0.28*** 7.09 网络去抑制 0.09*** 2.35 愤怒反刍 0.23*** 5.60 愤怒反刍×网络去抑制 0.10** 3.16 负性生活事件×网络去抑制 0.06 1.63 R2 0.19 0.19 0.27 F 46.64*** 47.93*** 31.45*** -
[1] KOWALSKI R M, GIUMETTI G W, SCHROEDER A N, et al. Bullying in the digital age: a critical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of cyberbullying research among youth[J]. Psychological bulletin, 2014, 140(4): 1073-1137.
[2] ZHOU Z K, TANG H Y, TIAN Y, et al. Cyberbullying and its risk factors among Chinese high school students[J]. School psychology international, 2013, 34(6): 630-647.
[3] FAN C Y, CHU X W, ZHANG M, et al. Are narcissists more likely to be involved in cyberbullying? Examining the mediating role of self-esteem[J]. Journal of interpersonal violence, 2019, 34(15): 3127-3150.
[4] HINDUJA S, PATCHIN J W. Offline consequences of online victimization: school violence and delinquency[J]. Journal of school violence, 2007, 6(3): 89-112.
[5] WRIGHT M F, WACHS S, HARPER B D. The moderation of empathy in the longitudinal association between witnessing cyberbullying, depression, and anxiety[J]. Cyberpsychology-journal of psychosocial research on cyberspace, 2018, 12(4): article 6.
[6] SUKHODOLSKY D G, GOLUB A, CROMWELL E N. Development and validation of the anger rumination scale[J].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2001, 31(5): 689-700.
[7] 方杰, 王兴超. 冷酷无情特质与大学生网络欺负行为的关系: 道德推脱的调节作用[J].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020, 28(2): 281-284.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ZLCY202002013.htm [8] WANG X C, YANG J P, WANG P C, et al. Childhood maltreatment, moral disengagement, and adolescents'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fathers' and mothers' moral disengagement as moderators[J]. 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2019, 95: 48-57.
[9] 刘贤臣, 刘连启, 杨杰, 等. 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的信度效度检验[J].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1997(1): 39-41.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ZLCY701.010.htm [10] GENG J, LEI L. Relationship between stressful life events and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roles of fatalism and self-compassion[J]. Child abuse & neglect, 2021, 120: 105176.
[11] WANG X, QIAO Y, LI W, et al. How is online disinhibition related to adolescents'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Empathy and gender as moderators[J]. The journal of early adolescence, 2022, 42(5): 704-732.
[12] 陈红敏, 赵雷, 伍新春. 生活事件对情感和行为的影响: 理论比较与启示[J]. 心理科学进展, 2014, 22(3): 492-501.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XLXD201403012.htm [13] GELAYE B, PHILPART M, GOSHU M, et al. Anger expression, negative life events and violent behaviour among male college students in Ethiopia[J]. Scandinavi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2008, 36(5): 538-545.
[14] BERKOWITZ L. Frustration-aggression hypothesis: examination and reformulation[J]. Psychological bulletin, 1989, 106: 59-73.
[15] 王美萍, 张文新. 5-HTR1A基因rs6295多态性、负性生活事件与青少年攻击行为的关系[J].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015, 23(2): 206-208.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ZLCY201502004.htm [16] 金童林, 乌云特娜, 张璐, 等. 社会逆境感知对大学生攻击行为的影响: 反刍思维与领悟社会支持的作用[J]. 心理发展与教育, 2020, 36(4): 414-421.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XLFZ202004004.htm [17] O'LEARY A, LAAS K, VAHT M, et al. Nitric oxide synthase genotype interacts with stressful life events to increase aggression in male subjects in a population-representative sample[J]. European neuropsychopharmacology, 2020, 30: 56-65. doi: 10.1016/j.euroneuro.2019.07.241
[18] 张雪晨, 褚晓伟, 范翠英. 同伴侵害和网络欺负: 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J].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019, 27(1): 148-152.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ZLCY202201015.htm [19] GENDRON B P, WILLIAMS K R, GUERRA N G. An analysis of bullying among students within schools: estimating the effects of individual normative beliefs, self-esteem, and school climate[J]. Journal of school violence, 2011, 10(2): 150-164. doi: 10.1080/15388220.2010.539166
[20] WANG X C, WANG W, QIAO Y R, et al. Parental phubbing and adolescents'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a 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 of moral disengagement and online disinhibition[J]. Journal of interpersonal violence, 2022, 37(7-8): NP5344-NP5366. doi: 10.1177/0886260520961877
[21] WRIGHT M. Cyber victimization and perceived stress: linkages to late adolescents' cyber aggression and psychological functioning[J]. Youth & society, 2015, 47(6): 789-810.
[22] SOURANDER A, KLOMEK A B, IKONEN M, et al. Psychosocial risk factors associated with cyberbullying among adolescents a population-based study[J]. Archives of general psychiatry, 2010, 67(7): 720-728. doi: 10.1001/archgenpsychiatry.2010.79
[23] DEWALL C N, ANDERSON C A, BUSHMAN B J. The general aggression model: theoretical extensions to violence[J]. Psychology of violence, 2011, 1(3): 245-258. doi: 10.1037/a0023842
[24] ANDERSON C A, BUSHMAN B J. Human aggression[J]. 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 2002, 53: 27-51.
[25] QUAN F Y, YANG R J, ZHU W F, et al.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ostile attribution bias and aggression and the mediating effect of anger rumination[J].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2019, 139: 228-234.
[26] PEDERSEN W C, DENSON T F, GOSS R J, et al. The impact of rumination on aggressive thoughts, feelings, arousal, and behaviour[J]. British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2011, 50(2): 281-301.
[27] ZSILA A, URBAN R, GRIFFITHS M D, et al. Gender differences in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cyberbullying victimization and perpetration: the role of anger rumination and traditional bullying experience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ental health and addiction, 2019, 17(5): 1252-1267.
[28] ROBINSON M S, ALLOY L B. Negative cognitive styles and stress-reactive rumination interact to predict depression: a prospective study[J]. Cognitive therapy and research, 2003, 27(3): 275-291.
[29] 刘慧瀛, 王婉. 大学生负性生活事件与状态焦虑的关系——反刍思维的中介效应和自我肯定的调节效应[J].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 2017, 31(9): 728-733.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ZXWS201709014.htm [30] 郭素然, 伍新春. 反刍思维与心理健康(综述)[J]. 中国心理卫生杂志, 2011, 25(4): 314-318.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ZXWS201104020.htm [31] 周杰, 李放, 刘小丹, 等. 男同性恋大学生拒绝预期与焦虑的关系: 多重中介作用分析[J]. 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 2021, 29(1): 152-155.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ZLCY202101030.htm [32] ZHENG X L, CHEN H P, WANG Z Y, et al. Online violent video games and online aggressive behavior among Chinese college students: the role of anger rumination and self-control[J]. Aggressive behavior, 2021, 47(5): 514-520.
[33] DENSON T F, PEDERSEN W C, FRIESE M, et al. Understanding impulsive aggression: angry rumination and reduced self-control capacity are mechanisms underlying the provocation-aggression relationship[J].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2011, 37(6): 850-862.
[34] KONIG A, GOLLWITZER M, STEFFGEN G. Cyberbullying as an act of revenge?[J]. Australian journal of guidance and counselling, 2010, 20(2): 210-224.
[35] YANG J P, LI W Q, WANG W, et al. Anger rumination and adolescents'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moral disengagement and callous-unemotional traits as moderators[J]. Journal of affective disorders, 2021, 278: 397-404.
[36] JOINSON A. Causes and implications of disinhibited behavior on the internet[J]. Psychology and the internet: intrapersonal, interpersonal, and transpersonal implications, 2007, 4: 62-80.
[37] SULER J. The online disinhibition effect[J]. Cyberpsychology & behavior, 2004, 7: 321-326.
[38] WACHS S, WRIGHT M F. Associations between bystanders and perpetrators of online hate: the moderating role of toxic online disinhibitio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esearch and public health, 2018, 15(9): 2030.
[39] WACHS S, WRIGHT M F. The moderation of online disinhibition and sex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online hate victimization and perpetration[J]. Cyberpsychology behavior and social networking, 2019, 22(5): 300-306.
[40] UDRIS R. Cyberbullying among high school students in Japan: development and validation of the online disinhibition scale[J]. Computers in human behavior, 2014, 41: 253-261.
[41] 褚晓伟, 周宗奎, 范翠英. 同伴拒绝与网络欺负的关系: 愤怒的中介作用和感知匿名性的调节作用[J]. 心理发展与教育, 2020, 36(5): 584-593.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XLFZ202005010.htm [42] YANG J P, WANG N, GAO L, et al. Deviant peer affiliation and adolescents' cyberbullying perpetration: online disinhibition and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as moderators[J]. Children and youth services review, 2021, 127: 106066.
[43] WRIGHT M F, KAMBLE S V, SOUDI S P. Indian adolescents' cyber aggression involvement and cultural values: the moderation of peer attachment[J]. School psychology international, 2015, 36(4): 410-427.
[44] 周浩, 龙立荣. 共同方法偏差的统计检验与控制方法[J]. 心理科学进展, 2004 (6): 942-950.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XLXD200406017.htm [45] 吴艳, 温忠麟. 结构方程建模中的题目打包策略[J]. 心理科学进展, 2011, 19(12): 1859-1867.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XLXD201112017.htm [46] 李董平, 周月月, 赵力燕, 等. 累积生态风险与青少年网络成瘾: 心理需要满足和积极结果预期的中介作用[J]. 心理学报, 2016, 48(12): 1519-1537.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XLXB201612003.htm [47] WRIGHT M F, HARPER B D, WACHS S. The associations between cyberbullying and callous-unemotional traits among adolescents: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online disinhibition[J].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 2019, 140: 41-45.
[48] JENSEN-CAMPBELL L A, KNACK J M, WALDRIP A M, et al. Do big five personality traits associated with self-control influence the regulation of anger and aggression?[J]. Journal of research in personality, 2007, 41(2): 403-424.
-
期刊类型引用(3)
1. 张亚静. 从记功到志人:史传思维影响下的北宋墓志书写模式变迁. 长江学术. 2024(01): 73-82 . 百度学术
2. 仝相卿. 宋代“一人二志”现象刍议:以王安石父王益墓志为中心. 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3(01): 210-217+224 . 百度学术
3. 李进. 史家笔与人世情——宋代墓志中的叙事风格与士人交游. 宋史研究论丛. 2021(02): 365-377 . 百度学术
其他类型引用(10)